他怎么知道？
陆时亦从头捋了一遍刚才对话, 似乎没说什么不正常, 语气也特意调整成了平时说话语气, 与之前无异。
这都能被听出来，可真是玄学了。
陆时亦收起烟和火机, 否定道：“没有，挺开心。”
“不用掩饰，”薄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，“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所有情绪。”
“真没事。”
“乖, ”薄谦放轻语气，“我想知道。”
陆时亦没被人用这么温柔语气抚慰过, 那个“乖”字一出口, 他感觉自己就像垃圾桶里捡出小猫一样，忍不住想向身边那个既干净又温暖地方靠近。
可是陆时亦靠在墙上, 低头看着两块地砖之间缝，“我不能把你当成我情绪垃圾桶。”
“没关系, 甘之如饴。”薄谦立刻答。
陆时亦愣了下。薄谦听那边没声音, 继续说：“我是你伴侣, 是本就该和你分享一切人。我享受着你带给我快乐，所以拜托，也让我替你分担一点好不好？”
他轻声道：“要么我会内疚。”
拜托，也让我替你分担一点好不好？
要么我会内疚。
陆时亦仍然看着砖缝，只是不知为何, 眼前越来越模糊, 竟有些看不清了。
他用手背遮住眼睛, 鼻音浓重，“嗯，刚才确实有点烦，但是现在好了。”
“这么快就好了？我还什么都没做呢。”
“不，你已经做了很多，”陆时亦放下手，“不说了，我该回去了。”
“去吧，有问题随时联系我。”
“好，还有——”陆时亦抿抿嘴唇。
“还有什么？”
“等回去之后提醒我，”陆时亦道，“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只一通电话，三五分钟功夫，出去时冷冰冰冰雕鹿，回来时就变成了温驯梅花小鹿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团结友爱气息，活似变了一个人。
程幼婷本来还挺担心，见他这样忍不住咂嘴，“啧，你刚才去哪了？不会抽完烟去旁边寺庙出了个家吧。”
“那不会，”陆时亦身子向后，双手撑地，“我还有恋爱要谈呢，要出也是单身狗先出家。”
单身狗程幼婷：“”
卧槽，老娘招谁惹谁了？
程幼婷翻了个大大白眼，差点没把刚嫁接好睫毛翻掉。陆时亦心情好着呢，随她瞪不愿意理她，向另一边看了眼，“程儿姐，勇叔呢？”
他一直坐在两人中间，左边是简大勇，右边是程幼婷，方便上课随时讨论。
现在左边位置却是空，程幼婷也看向那边，“咦，真不在了刚才还在呢，不会出去找你了吧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陆时亦收回目光。
“那他找不到自己就回来了，上课吧。”
接下来课程干货比较多，小林浩史讲算是尽心尽力，不过能感觉出仍有所保留。
陆时亦因为他提问张伟伟事犯膈应，一个字都不想听，拿着从国内带过来本子写写画画，一上午很快过去了。
下午怕大家困，小林浩史把所有学员带到赛道上实操。
练第一个内容，便是早上提问问题——如果在s弯中段失误，翻身翻晚了怎么办。
主办方为了减少各车队负担，这次训练营提供了统一配置赛车。
小林浩史拍拍赛车，跟翻译说句话，翻译传达道：“有人愿意演示一下错误和正确做法吗？”
学员们站在赛道旁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没人应答。
泰国午后太阳太毒，大家都有点懒懒。而且这么多车手在这儿，虽说大部分都是老对手，大赛当前，大家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实力。
“那就”小林看无人应答，指指张伟伟，“谁回答问题谁来演示吧，张伟伟学员，可以吗？”
张伟伟站在后排，看了看小林，没说话。
车手都有点傲气，何况是能代表国家，站在亚洲舞台上车手，绝对是国内金字塔顶尖上人物。
平时被国内车迷捧惯了，乍一受到直截了当否认和对比，张伟伟肯定不高兴，怎么可能上去演示？
小林不好逼太紧，毕竟不是真教练，又问：“那有人愿意替张伟伟上来演示吗？”
无人应答。
他又问了第二次，“有没有人愿意替张伟伟上来演示？”
“小鹿！”简大勇中午吃饭时候回来了，现在正在陆时亦身边。他看身边人似是要有动作，赶紧打个眼色，“你别冲动瞎出头啊！”
然而陆时亦却跟没看到一般，淡淡道：“我替他。”
说完，他出列向外走，简大勇想拦没拦住，急躲了好几下脚。
无数道目光投到陆时亦身上，这位生面孔第一次出现在训练营，大多数人都对他非常好奇，少部分人为他鼓了鼓掌。
毕竟这种事嘛，只有自己车队或者自己国家愿意帮忙丢人现眼。陆时亦能站出来，说明很仗义、很有团队意识。
陆时亦不管其他人什么想法，目不斜视地走到赛车旁。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女声，suki挤开前面人，“那我替伊藤师兄，我和鹿桑一起演示！”